探索八千年前,让人惊奇的红山人制玉工艺

云玉网2021-06-02 16:3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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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83年到1992年,内蒙古考古队对兴隆洼遗址先后进行了6次发掘,揭露面积3万余平方米,共清理出半地穴房址180余座,居室墓30余座,灰坑400余座,将兴隆洼遗址一期全部揭露,同时出土了玉玦、匕形器、斧、锛等玉器及陶器、石器等一批重要遗物。从兴隆洼出土的这些玉器来看,玉玦显然是最为引人注目的,从玉玦的加工痕迹可以明显地看到,当时已经有了桯钻、管钻、皮绳线具、片切割、抛光等成熟的制玉技术,他们在八千年前就已经掌握了一整套完整的制玉工艺和技术。

一、桯钻和管钻

红山人在制作玉器的整个过程中,他们所使用的工具主要就是桯钻和管钻这两种。

桯钻应该是实心的,而管钻是一种空心的、呈管状的工具,在当时的制玉过程中,他们所使用的管钻口径的大小应该是比较接近的,尺寸也都差不多少,所以,玉玦的中孔大小也都相差无几,在制作红山玉器的工艺里,这两种工具主要就是用来钻磨玉玦的中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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桯钻钻孔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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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具钻孔示意图

根据国内许多文化类型的考古数据可见,红山人也和其他的原始人一样,他们也是非常善于制作和使用骨头工具的,他们除了把兽骨经过简单的打磨制作成各种佩戴的装饰品,同样还把坚硬的骨头制作成骨质工具,当然,这其中包括日常狩猎用的箭头和缝制衣服小巧的骨针,而这些骨器都是经过仔细磨制出来的。有时在古玩市场上偶尔也会见到红山文化时期的骨质工具,并且,从见到过的很多玉玦的制作工艺上也可以看出,红山人在8000多年前就已经熟悉的掌握了骨管或者骨棒(针)的钻孔技术了,并且,他们已经深知以柔克刚的道理,仅凭这一点,远古时期的红山人的智慧已经令我们感到非常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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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针

在香港中文大学教授邓聪所著的《澳门黑沙玉石作坊》一书中就展示了一种西藏拉萨舞钻,其实就是一种惯性的原始手钻,它的核心部件就是一个惯性轮,原理就像陀螺一样反复旋转,这种拉萨舞钻应该就是原始桯钻的传承和遗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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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单钻示意图

这是桯钻旋磨过程的示意图,而下图的玉玦就是典型桯钻旋磨而形成的孔道,由于桯钻在旋磨的过程中是沾有解玉砂来帮助完成的,并且钻磨的过程又非常的缓慢,所以孔道里面会留有明显的、一道道的螺旋状的痕迹。还有,在慢速的旋磨钻孔的过程中,其实也是对孔道进行抛光的一个过程,所以孔道里面的光泽有时与外表的光泽会存在误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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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单钻产生的螺旋痕

按照我们对当时原始人生存环境及状况来推断和分析,红山人的生存环境也是非常简单和简陋的,所以他们对制作工具甚至是玉石原材料的选择也应该是符合当时的生存条件的,是方便和直接的,很有可能是就近取材。在当时,红山人所选择和使用桯钻和管钻的材质也极有可能就是动物的骨头。因为选择这种材料做工具,一个是它取材方便,还非常适用。另外,动物的骨头和牙齿的硬度其实也是非常高的,经过科学的测量,健康动物的骨头是非常坚硬的,它的密度能达到3.1左右,硬度也能达到5度左右,这种硬度应该与软玉的硬度是差不多少的。而且,骨头自身就具有非常良好的柔韧性。如果把能达到如此硬度的兽骨骨管固定在一根木棍的一端,顶端是能活动自如的转轴,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管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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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钻示意图.

我们也对红山玉器的制作进行了制作实验,实验中发现,这个管钻的性能是绝对不会低于任何金属钻具的,就是钻头材质的耐磨程度可能会有所差距,但是这些都不会影响钻具在整个运动过程中的功效。而我们也通过实验得出了这样一种推断:红山人很有可能已经利用兽骨制作成了所需要的各种直径的管钻和桯钻了,如果当时红山人能制作出一些坚硬而适用的骨质钻具,他们在整个雕琢和制作玉器的过程中,看起来似乎就容易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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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石器时期的石钻头

从红山文化早期玉玦的中孔工艺中,还发现有一面单钻和两面对钻的不同痕迹。一面单钻的工艺特点是:会出现孔壁垂直,孔道内有明显的螺旋纹,并且,这些孔径看起来也非常细小,一钻到底,而这,正好符合桯钻沾解玉砂慢速旋磨而成的结果。用这种打孔工艺制作出来的玉玦,多数都符合红山文化早期和中期玉玦的制作特点。而如果用管钻两头对钻的方法,就会出现在对接的位置有一定角度的偏差,从而也出现了在两面对钻的过程中,在中间对接的部位,形成了一种阶梯状的、错位的台痕,并且,这类由两面对钻而形成的玉玦中孔,孔径要比一面单钻的孔径要粗大,而这就说明管钻比桯钻粗,并且在两头对钻以后,在对接时出现了偏差,而这样的打孔技术,应该盛行于红山文化早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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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面对钻示意图(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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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面对钻示意图(B)

下图就是管钻两面对钻的示意图,由于管钻中间是空的,所以在两面对钻的过程中,便会留下管内的玉芯,而有很多出土的玉芯正是管钻对钻时留下来的最好实证。在牛河梁三号冢N2Z3中出土的2件玉芯,玉芯两端面平,柱体外鼓且向一面倾斜。两件玉芯为白色玉和墨绿色玉质,一件高0.9-1.05厘米,一件高3.2-3.6厘米。这件玉玦的中孔内,就留有明显的管钻对钻时留下的错台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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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面对钻时形成的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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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面对钻时留下的玉芯

看来,将红山文化玉器所有打孔的工具归结起来有两种:桯钻和管钻。而且,桯钻和管钻带动解玉砂的旋转速度越慢,痕迹应该是越为突出的,呈现出我们现代快速和坚硬的工具所不能模仿的一种工艺特征。

二、圆头桯钻

在制作红山玉器的过程中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工具,那就是圆头桯钻。这个圆头桯钻的圆头应该是粗大的,是实心的,并且还是圆钝的,它的功能主要就是用来旋磨玉玦的孔壁部分。由于圆头桯钻的头部是圆钝的,所以它在中孔两端在慢慢旋磨过程中,在中孔的四周琢磨以后会呈现出向内倾斜的一个斜坡状的坡面,这个坡面并不明显,我们称它为玦缘,在缘璧上还会留有笨拙的钻具在慢速旋磨的过程中所形成的磨琢痕迹,而这也是判断红山文化玉器特有的另一个工艺特点。在辽宁查海遗址出土的一组“石钻”应该是一组圆头钻具,至少它的形状是比较符合圆头桯钻的特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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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头桯具旋磨示意图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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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头桯具旋磨示意图B

三、皮绳线具

在没有金属工具的远古时代,我们会经常看到有很多原始人用玛瑙和石髓等坚硬的细石制作出来的刮削器,有很多人都会把这些坚硬的细石器看做是当时制玉的工具,我也查阅了很多出土数据和文献,发现这很有可能是一种错误的认识和判断。在当时,这些坚硬的细石器应该与渔猎部族是有关系的,它们很有可能是用来切割动物皮肉和日常渔猎过程中所使用的一种工具,或者它们就是箭头一类的狩猎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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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山文化时期的玛瑙箭头

日本人滨田耕作和水野清一在1935年对红山前后进行田野调查和发掘,在1938年时发表的《赤峰红山后》考古报告里面特意说到箭头多出土于男性墓葬中,而在所发掘的女性墓葬中却没有发现,而这些石质和骨质的箭头应该是代表男性身份的象征。比如说死者生前应该是猎人或者是一名武士。另外,如果用它们来加工硬度较高的玉材,这种坚硬的细石所产生的效果并不大,使用起来也并不方便,反而不如使用硬度较低但是韧性较好的材料,比如用动物的皮革制成的皮绳或者是植物纤维合成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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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形状的细石器

而红山文化玉器在制作过程中的另一个主要工具就是皮绳线具。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有一种类似切割工具的出土证据,所以,当时他们所使用的工具材质还不能确定,只能靠我们现代人来进行科学的实验分析和推断。如果我们按照红山人当时所处的周围环境来分析,用最简单的选择方式,那么,最有可能被选择和使用的就是用动物的皮革制作而成的皮绳,把这种材质当作工具来切割玉石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也是符合科学的推断的,所以,我们在实验的过程中特意使用几根牛皮绳来拉切玉料,在拉切玦口的过程中,皮绳是非常坚韧的,还不易断裂,当然,在整个实验的过程中,如果再借助解玉砂这样的介质来帮助完成,制作起来就更加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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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绳线具拉切示意图

在红山文化玉玦玦口的制作过程中,红山人所选择和使用的皮绳线具应该是非常得心应手的,并且还灵活自如,使用操作过程中是非常随意方便的,如果我们懂得一些浅显的物理学原理就不难看出,在图中,一根皮绳在拉切过程中所起到的只是一种简单的驱动作用,而解玉砂的硬度才是完成切割的主要原因,而玉玦的中孔和玦口的磨琢加工其实都是一样的动力学原理,无论是管钻还是桯钻,或者是皮绳,它们都是需要解玉砂来进行辅助工作的。这样看来,如果红山人在几千年前就已经掌握了“以柔克刚”这项原理,也足见红山古人之聪明智慧。

在玉玦玦口的磨琢拉切过程中,制玉人应该把玉玦固定在一头,然后把皮绳穿过中孔,用双手各执皮绳的一端,开始朝着自己的方向左右用力拉切,但是,由于制玉人双手施力的不均匀,还有因为玉质本身结构的疏密不均匀等等一些缘故,在拉切过程中,会造成皮绳线具上下波动的不均匀现象,这样,皮绳在向外左右不停的拉切过程中,就会在玦口的拉切面上形成了凹凸不平的、呈波浪状的、并且是上下对应的一种拉切痕迹,这种痕迹应该是呈向拉切方向弯曲的,如同一条条波浪一样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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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山人讲究非凡的手工艺术,一双手造就了一些伟大的玉雕作品,我们在惊叹红山文化这些精美作品的同时,也应该记住红山文化中的这些小而精的古代艺术品——玉玦。因为在红山文化时期,仅仅一枚精小的玉玦就已经把古玉的那种朴拙的制作特点彻底发挥出来,已经把远古玉器雕琢的朴拙之美突出和表现得淋漓尽致了!同时也证明了红山文化早期的玉玦,已经成为华夏审美的初源,称它为国玉之祖,国玉之始我觉得一点都不为过。

从每一件遗存下来的红山文化玉器中可以看出,能表现出它最成熟的工艺也就是说它技术含量最高的部分,应该是红山文化玉器的中孔部分和玉玦的开口工艺,如果想判断一件玉器与哪个时期比较符合,除了先研究它的外部形状,从它的中孔和玦口工艺中,也能找出足够的信息。当然,这些信息还包括在制作过程中所使用的工具制作时所产生的痕迹,并且还有在实施制作的过程中所产生的工艺痕迹,和玉玦长期使用过程中所产生的摩擦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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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红山文化玉器在制作过程中的工艺是朴拙的,具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自然之美,但是同样也说明在加工过程中的精细程度,所以在红山文化早期制作出来的玉器呈现出方圆规整,边缘平滑,并且还富有一种几何艺术效果。而这恰恰凸出了其在制作过程中所使用的工具特点,红山人除了有可能使用硬木、骨器等工具,最关键的是这些“软”工具应该是借助于解玉砂一起来完成的,所以红山文化玉器的边缘都会留有钝刃之痕。红山人使用这些原始工具来琢磨玉器,不仅是红山人对人类早期使用工具上的一种发明创造,也充分地表现出了红山人的聪明才智和创造能力,这种成熟的制玉技术也是现代人没有想到的。而且,这些工艺为辨别红山文化的真伪留下了科学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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