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济兴成，了解北京玉器百年历程

玉器在中国有八千多年的发展历程，历经了从神玉、王玉到民玉的文化变迁。清末民初以来，民间玉器在北京蓬勃发展，涌现出一批有名的玉器字号，如华珍斋、济兴成、魁盛斋等。然而，这些曾经名扬海内外的玉器字号为何在历史的车轮中销声匿迹？玉器这一融合了中华传统文化的产业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发展？本文从济兴成几代人传承玉文化的故事中，来窥见北京玉器业近百年的兴盛、衰落与复兴。

北京玉器始于何时？从周口店的山顶洞人穴居处出土的玉石珠、环等饰品来看，它属于新石器时代的产物。元以后，尤其是明、清两代，基于宫廷对玉器的喜爱，大批技艺高超的琢玉人汇聚京城，包括大批中亚匠人。中国玉器之精华集于北京，形成了富有特色的“北方玉系”。

1911年，清王朝结束后，北京玉器业迎来了近现代以来的第一个小高潮。宫廷艺人散落民间，与民间艺人结合在一起，迅速在前门外廊房头条、二条、三条及羊肉胡同、炭儿胡同一带开设玉器铺和玉器作坊，全盛时期形成了近6000人的从业规模，其中大部分为回族中亚匠人的后裔，他们将玉器工艺世代相传，擅于鉴识珠宝玉器，且洁身自好，获得了“识宝回回”之荣称。

出生于1882年的北京回族人高济川，年少时期天资聪颖、勤学苦练，且对相玉、玉雕设计悟性奇高，1896年开始，在清末民初时声誉和规模都颇高的瑞兴斋里学习玉雕手艺和玉器买卖。入行几年便深得玉器行业内人士的认可。1920年，高济川在前门外炭儿胡同37号（现6号）开设了自己的玉器作坊，字号——济兴成。

高济川曾五次深入新疆于阗地区考察白玉市场，以其独到的相玉与解玉专长成为一代相玉宗师，他长于器皿设计，将中国古代商周时期青铜器皿的器型、线条与纹饰融入到玉器作品中，集合了青铜器型大气端庄与玉石材质温润光洁的优点，行业内逐渐出现“高氏活”一词以特指济兴成的玉器作品。彼时，济兴成玉器在国内外享有盛名，甚至在外销领域更加繁荣。当年的的南洋地区、法国、美国和日本尤为追捧中国玉器。

1941年珍珠港事件之后，国际形势突变，玉器出口业务几乎全部停顿，自产自销的作坊有的全部停工，有的削减工人，仅存的玉器作坊已屈指可数。即便如此，在艰苦的八年抗战中，北京的玉器业也并未彻底凋敝，甚至还有些许发展。40年代，济兴成在香港设立公司，成为当时国内主要的玉器出口商之一，高济川长子高志负责在香港销售家族生产的玉器，而次子高忠正式接任北京济兴成新任掌柜。

1945年国内战争后，北京玉器业步入最萧条衰败时期。据中国人民大学1956年编辑的《近代手工业史料》记述： “玉器行业战前有从业者4000人，今日（1946年）则不足百余人。”解放初期，玉行仅剩华珍斋、济兴成、魁盛斋等几家商号、作坊。

1949年新中国成立，百废待举，在三年恢复时期，玉器行业基本上还是私营。当时的玉器产销渠道主要控制在贸易商和几个稍大的私人作坊主手里，从业人员仅有三百来人。后经过当时国营的外贸公司——北京特种工艺品公司的加工定货，并陆续供应部分原料，玉器生产得到恢复和发展，北京玉器便开始走上了“组织起来发展生产”的康庄大道。

1953年3月，北京市第一个玉器生产合作社正式成立，这个新生事物立即获得广大玉器手工艺人的大力支持，大家互相串连，纷纷归队，经过两年多的努力，在北京前门外和崇文门外成立了一个公私合营厂、六个玉器生产合作社，于1958年联合成立了“北京玉器厂”。自此，济兴成等玉器字号便从公私合营发展为国营玉器厂。

北京玉器厂聚集了众多居行业领先地位的玉雕工艺美术大师以及优秀的技术工人，济兴成创始人高济川就此被一致举荐出任北京玉器厂的技术顾问，其次子高忠也被推荐成为北京玉器厂第一任厂长。高忠在任期间亲自选招了第一批学员，他非常关注对玉雕工人的培训，后来这批人中大多数都成为技术骨干。这些能工巧匠中，最有名的当属“北玉四杰”，又叫“北玉四怪”，他们是潘秉衡、何荣、刘德瀛、王树森。

这一阶段手工艺人的社会地位有了极大提高，也激发了无限的创作激情，从前难以合作的大师们开始通力合作，北京玉器厂在六七十年代创作出大批堪称国宝级的玉雕珍品，产品远销世界一百多个国家，北京玉器厂也被誉为“工艺美术的发祥地”、“特种工艺的摇篮”。

20世纪80年代以来，国家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为传统工艺美术行业的生产与发展带来巨大变革，玉器行业也因此受到了市场经济的冲击，生产经营模式的调整自然不可避免。北京玉器为了迎合市场需求，从而在生产品种上不断变化，而文化的缺失和创新不足，导致北京玉器在市场中陷入了萧条的窘境，同时传统的玉雕技艺也出现了后继乏人的状况。

毕业于北京大学的高原，是高忠的孙子，是济兴成第四代传承者，自70年代起便开始跟从祖父高忠学习鉴玉、相玉、琢玉知识，并师承北京工艺大师，80年代时便进入了中外合资华联工艺品有限公司，潜心钻研玉器40余年。谈及玉器业的发展，高原感慨道：“我曾见证过北京玉器的辉煌，也眼见它走入低谷，如今，有幸能看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年轻一代也有了更坚定的文化自信，作为济兴成的传承者，我始终心怀理想，希望有生之年能把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遗产传承下去！”

在国潮趋势之下，玉器这一传统产业也掀起了复兴之路。为了能够更加深入考察了解玉器行业的原料、加工生产、商品市场情况，高原曾多次往返于新疆、青海、河南等地，并于2019年正式成立“北京济兴成玉文化产业发展有限公司”，传承祖辈的专业与信誉精神，推广白玉、翡翠、玛瑙、松石、青金石等高品质玉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