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豪购玉现场——和田玉遗憾与宽容的艺术

今天的标题是不是有点杂乱而非线性？原因很简单，早晨参玉目睹了一起大型购玉翻车现场，蔚为壮观，值得与同好们分享。而这一惨不忍睹的场面刚好与大家购买和田子玉的价值观有所冲突，可做玩味。也就十点钟吧，我和几个朋友逛地摊觉得有点口渴，就准备去一家相熟的铺子里喝口茶，还没走到店门口，就在附近一家专营俄罗斯山料小件的柜台见到了在这个行当中不寻常的一幕。

首先得承认虽然经常从这里路过，但我确实没细看过这家的东西，仅是几步之遥地望一眼，心里知道摆满了俄罗斯糖白山料小件，也就没了走过去仔细观看的兴趣啦。就是这么几节平日里无人问津的柜台，今天却被十多个人包围着，外围八九个人掂着脚，探着身子，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每层似乎隐约坐着两三个人。

参玉本身是个不好看热闹的人，平时在街头见到这种场境多是退避三舍，而在古玩城里这种突兀情境却诱发了我的好奇心。凑上前看看，发现里面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黑色背影，从坐姿就可以看出，这是位有点儿经济实力的老板，大概50多岁吧，身侧还坐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因为妆容过厚，也不太好估计年岁，但凭经验推断也不会太年轻。

惨白的灯光直射着柜台上搓成几堆儿的俄料雕件，可能是因为下面垫了黑丝绒的原故，这十来件一堆儿的俄料显得分外刺目。对面的店主是个一脸苦大仇深的妇人，可能是由于生活的蹉跎，脸上总带着与其年龄不相称的苦涩，在LED灯的映衬下像是罩着一层灰。

很难形容这种氛围，搓堆儿买东西本来应该洋溢着喜悦欢快的气息。但这里分明透露着一股如临大敌的紧张肃杀之气。所有人都仿佛是在电影中按了暂停键，不动，也无声无息。

片刻，一个洪亮混厚的声音从黑影的方向传来：“这一堆儿两万，这一堆儿我也要了，一万五。”随着这话音，他的大手平摊，动作像极了赌片中豪客梭哈的镜头，只不过筹码换成了叮当作响的玉件。

听了这话店家的脸上不仅没有一丝喜气。面色的严霜上更加了凝眉的思索。我趁这时低头看了一眼柜台上的那两堆俄料，粗一计算，虽然白给我也不会要这东西，但以成本而言，稍不留神，这商家可能就得赔钱。

我心里暗想，别看这胖子对玉一窍不通，可砍价做生意绝对是把好手，他明显是拿准了对方经营不善，急于变现的心理，以批量成交为诱饵，欺负店家头脑没他快，趁火打劫压低价格。

这还真的有点儿像一场赌局，相持阶段，双方都绷着劲儿，买家赌卖者生意不好，急于开张套现。商家踌躇满志，回忆进货成本，算计得失。几经拉锯式的讨价还价，最后还是以老道的购物者大获全胜告终，想来这也是必然的，经济低迷，现金为王，这两年主动权本来就在买方，更何况要论江湖阅历，那店主根本就与这老板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可事后我再三考虑，这两人到底孰胜孰负呢？从表面上看，店家可能略有薄利，可明显还是购物者占了便宜。但就长远而言，俄罗斯山料白玉除了白而干净，恐怕再难找到优点了。

而反观新疆和田子玉，其多数带有浆、棉、绺、裂、沁色、猴毛、水草花、丁字纹等瑕疵，甚至可以说要选择接受和田子玉，也就选择了接受这些自然界赋予的胎记。

而子玉的雕刻本来就要以上述的这些玉瑕和天然形态为基础，常见整体造型缺肉、不浑圆饱满、雕刻画面构图牵强不全等情况。总之是由于先天性的材料缺失，以至于难得尽如人意，更得不到任意施为的发挥空间。

这接近于真实的人生体验，罕有人自从出生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尤其是在离开父母羽翼呵护的阶段，自己直面生活的惨淡后，我们的工作与生活多数情况下都是依据并不完美的条件，戴着镣铐舞蹈。

抓住主要矛盾，对于无伤大雅之处做出无奈，但必要的让步，这几乎成了常态。比之看似尽善尽美，华而无实的俄罗斯山料，从长远角度看，这些需要宽容忍让，向真实妥协的艺术，和田子玉更耐人寻味，也更值得收藏。

至于土豪们在不明其就里的情况下，片面的追求所谓的性价比，其实就是以牺牲真实性，而换取表面现象的物超所值。像早晨那位大哥一样，几万元入手二十来件看似完美的山料，岂如入手一枚稍弗人意的正宗和田子玉雕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