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十年过去了。十年春华秋实,大师的弟子们已经来来去去了好几拨,很多人都在外面自立门户,只有这位年轻人始终跟着大师,寸步不离。因为他还没有学到众人口中的家传绝技。
虽然这十年时间里,大师也教过年轻人很多技法,包括选玉的门道、下刀的力度、构思的窍门、灵感的汲取等,但在年轻人看来,这些都是稀松平常的技法,根本不是大师的家传绝技。
虽然大师也告诉年轻人,自己根本没有绝技,但很多事实让年轻人坚信,大师一定有家传绝技。因为同样的玉石,同样的题材,大师雕刻出来的作品总是比他的要贵出好几倍,甚至十几倍。
对于师傅绝技不外传的做法,年轻人内心非常生气,他为自己浪费的十年青春惋惜不已。面对执拗的师傅,年轻人不得不选择离开。在他打算离开的前夕,大师交给他一块碧玉,对他说:“你将这块玉雕成出水的芙蓉,价格和工期我已经和别人谈好了,到时候这件作品的收入将作为你离开师门独立创业的经费。”
年轻人接过大师手中的玉,心潮澎湃,他暗自告诫自己,作为离开师门的毕业作品,自己一定要雕的比师傅好。我们都知道,一个人如果心气太高,做事就容易冲动。唯有心静,才能成事。
果不其然,因为内心太想赢,太冲动,这种情绪让年轻人的手抖了一下,刹那间,刻刀在碧玉上留下了一条刀痕,这条刀痕像霹雳一样,击碎了年轻人的希望。面对这条无法消除的刀痕,年轻人崩溃了,他知道这一次自己不仅赢不了师傅,还糟蹋了一块美玉。绝望的他,只得选择逃避,他悄悄离开了师傅的家门,那块带有刀痕的碧玉,静静地躺在工作台上诉说着年轻人的故事。
在逃离师门的一年里,他辗转了好几家玉雕作坊,但没有一家愿意长期雇佣他。因为他虽然有手艺,但每当他拿起一块玉雕琢时,就会想起那块碧玉上的刀痕。内心的恐慌让他再也无法独立完成一件作品。没有任何一家作坊愿意雇佣一个不出作品的玉雕师,所以他只能被扫地出门。
当他被第五家作坊辞退后,他在无人的街头嚎啕大哭。哭完后,他身背荆条再次回到师傅家门口,并且跪了下来。一个小时候,大师打开后发现了他,好像早已料到他会回来一样,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像以往一样轻声对他说:开工了。
听到师傅仍如往常的呼唤,年轻人泪如雨下。两人回到房间后,大师取出一块红布包裹的木盒,让他打开。年轻人打开后,内心一阵颤栗,因为木盒中装的正是自己的那件失败之作,那道深深的刀痕像剑一样刺得他内心生疼。
大师没有说话,而是拿起刻刀开始在那道刀痕上雕刻起来。大师表情如常,眼神如常,技法如常。一刻钟后,那道刀痕不见了,一道美丽的蜻蜓翩翩起舞。内心被深深震撼的年轻人扑通跪了下来,流着泪对大师说:“师傅,你就把你的这种玉雕绝技传授给我吧!”
大师面色平静地对年轻人说:“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家传的绝技,我能传授给你只有一句话:刻在玉上的错,不应该再刻在心上。不刻在心上,我们才能找到弥补的办法。人生贵在善于修正错误,难道还有比这更值得人去学习的绝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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